麦子Three

*尽力发糖了，这一对实在有点难

*背景乐还是推荐这个，最近一直单循，《浮光 (The History)》by Janni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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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新坑：禁庭春昼（太后摄政王AU）

一个往事cp组的群

三十六

 

正殿的长桌上摆了百来种各样式的人间吃食，比她上次下界去玩时看到的还让人眼花缭乱，橙儿不禁呆住了。

 

她被师父抱到中间位置上，递了碗盘筷子。他随手挥去，一身银铠便变作了玄色深衣，大殿灯火摇影里映着他剑眉英挺和亮如星河的双眸。

 

她听见他轻笑的声音：“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，师姐也许久未曾下界了，不知道她口味有没有变化。我便教他们每样都做了来，你挑自己喜欢的来尝便可。”

 

父王曾经说口腹之欲也是欲望的一种，是要断绝的。成神为仙者不必如凡间生灵一般饱腹以度日，除去修习所必须的仙果花蕊还有千年一次才能碰到的瑶池盛会上，她们从小便甚少尝过什么吃食。那次下界带回的点心便让姐妹们偷着回味了好久，虽然不是名贵之物，却有着她们难得一见的新奇。

 

现在满桌都是不曾见过的佳肴点心，她倒不知从哪开始了，还有些皱眉犹豫：“父王说，口腹之欲……”

 

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：“你父王把你们拘得一身规矩，堂堂天界的公主竟还不如凡间的孩童快活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在我这儿无需顾虑许多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”说着随手捡了一叠芸豆卷到她盘中，色泽雪白的外卷中是柔软香甜的芸豆沙，她毕竟还是孩子心性，尝过后眼睛都亮了。

 

他便笑着又一样一样给她夹到碗里，又一一给她讲解这些吃食背后的故事来历，她亦是听得入迷，等再觉察竟已是四下沉黑、深夜茫茫了。

 

她心下担心母后找不到她焦急，正想和师父说她该回去了，便听得后殿遥遥传来母后的声音：“橙儿！”

 

她吓得立马滑下椅子，却被师父轻轻摁住。他收了收外衣，好整以暇地起身，嘴角轻斜向母后笑道：“师姐来了。”

 

母后见了师父似乎呼吸一滞，缓缓上前：“现在已是子时了，若是我今夜不来，师弟是不是就准备把橙儿扣下了？”

 

“师姐这话就没道理了。”他话中满是笑意，“我原想赔礼邀师姐一起，但是师姐未肯赏光，便只好带了橙儿来，师姐并未拒绝。再说我同橙儿吃谈甚欢，只是未曾察觉一直到深夜而已，哪来扣押一说呢？”

 

她瞧见母后脸上怒意更现，显是被气到了，也不同师父说话，便要来牵她的手回去。她有些自责，刚想上前随母后走，谁知却被师父中间伸手微微一拦，母后伸向她的手便与师父的触碰在一起。她看见母后好像被烫到了一般，飞速收回了手。

 

师父轻轻一笑：“我知道师姐还在生气，只是不要迁怒到橙儿身上。有气冲我来便好了。”说着将她从身后抱起，交到母后怀中，“师姐真的不一起用些吗？”

 

“多谢师弟美意了。”母后好看的双眸中已经怒火隐隐喷涌，声音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
 

说着，母后便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。谁知身后出来师父笑意更深的声音：“师姐，往那边走！”

 

附注：

听到橙儿的转述，于师姐来说他并不是个坏人，师弟又开始想嘚瑟了，拿美食诱惑拖住橙儿引师姐和他见面。

 

三十七

 

回去后母后并未过多责备她，只是叮嘱以后不要再这样晚回来了，说着便催促她上床睡去了。

 

半夜睡梦中她感到母后似乎起身离开，只是她实在困倦至极，朦胧中唤了一声母后，便又沉沉睡去。这小屋中的床榻竟是比她在七仙阁自己殿中还要柔软宜人。

 

前两日她所经之事颇多且休息甚少，这一日醒来时便很是晚了。虽是幻术，这里也循了人间天界一般有昼夜之分。屋外的日光肆意地洒落，不远处桃林的花香隐隐被风送进来。

 

她起身后并未见到母后的身影，只看见灵灵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盯着她：“娘娘说她有事情，叫我在这里和公主一起玩，不要乱走。”说着把手上几册话本子和一把剑递给她，“殿下从人间寻来的话本子，说公主上午可以随意玩，晌午之后殿下抽出空来就要继续来教公主习剑了。”

 

这下轮到橙儿愣住了，她虽然刻苦勤谨，但是万没想到来了幽冥师父还这样尽心尽责。

 

橙儿随手翻了几页，实在对那些话本提不起兴趣，看灵灵对那长剑很感兴趣，便随手挽了剑花给她来瞧，灵灵看后不由羡慕：“公主真幸福，陛下和娘娘是父王母后，又有殿下那样厉害的人做师父，剑法也使得这样好。”

 

她想起灵灵给她和母后讲过的自己的身世，心下不由酸涩，便开口道：“我给母后师父说，你和我们一起回去，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天界修习就好啦。”

 

她虽然知道师父同父王有很深的怨结，知道师父爱着母后，也知道他们可能会兵戈相向，但她其实并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三界之争到底是什么，那晚父王同金甲护卫团团围上来，便是她能想象到的极限了。

 

她不知道母后为何要留在幽冥，但总觉得她们很快便会回去的，她只希望一切过后她还能同师父一起继续习剑。

 

灵灵因着好奇问了她许多天界事情，两人絮絮言语中时间便过着飞快，晌午时有小妖送来了同昨晚一般的菜肴点心。

 

她们欢快食过后，她便看见师父一身玄衣遥遥而来。灵灵识趣地飞速消失了。

 

只有她一人，师父似乎也很意外，她不由问道：“师父也不知道母后去哪了吗？”

 

她便望见他的眼睛暗了暗，但很快掩饰笑道：“没关系，师姐总会回来的。你功课落下这许多日，旁的我不管，剑术上是不能丢的。”说着便将屋内桌上的那把长剑扔给她，“试试这把好使吗，不合手我叫他们再造。”

 

她试着挥舞了一下，竟是比在天界那把本命兵器还要称手。她便笑着同在瑶台那时一般，和师父一招招练起来。

 

等她回神时，竟是黄昏时分了。远山如影，橙儿望见夕阳余晖纷扬洒落在桃林之上，昏黄温暖的光与桃林一片片的粉白花蕊交织在一起。风吹过来，高高低低的草茎如波涛般起伏连绵，被斜阳染上浅淡的光晕。

 

而在这一片柔和纯澈的暮色微光中，橙儿看见母后安静立着，不知望了他们多久。

 

**

 

“师姐，你教我这样严厉又不耐烦，一点也不尽职。”

“你自己领悟不够，倒来怪我。”

“以后我们若是像凡人那般有了孩子，我肯定不让你教。”

“你在胡说些什么？”

 

她望着斜阳余晖里师弟手把手带橙儿挥剑舞动的样子，突然便忆起少时他对自己说的玩笑之语。

 

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，只是她忽而有种错觉，他们之间并未有过当初命运捉弄的阴差阳错，和后来如隔山海的殊途两立，仿佛他们三界平定后便如当年的愿想一般回了昆仑——他带着他们的女儿在夕阳下习剑，等她回家。

 

她看见女儿向她远远地挥手示意，她看见他牵着橙儿笑着一步步向她走来，她看见自己曾无数次希冀但后来连入梦也不再敢想的愿景。

 

她听见他轻缓低沉的声音：“师姐，你回来了。”

 

**

附注：

嗯，师姐心软了一下。

 

三十八

 

橙儿被师父一步步牵着走到母后身边时，便看见母后脸上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柔和安宁，对着师父也不再冰冷厉色。

 

母后的声音平和轻柔：“谢谢你还不忘来教橙儿习剑。”

 

她看见师父的笑意终于也蔓延到眼底，夕阳光影里他的侧脸清直挺拔，他熠熠望着母后，眸中灿若星辰：“师姐，不用谢。”

 

母后便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去，他并未离开，只是安静跟在她们身后。

 

她随母后回到屋中，便看见师父还立在门口并未走。不知为何，母后好似有些不自然，她侧了侧身，将师父让进来：“你进来吧，这里的布置我和橙儿都很喜欢，多谢。”

 

似乎因为母后几次的道谢而有些不好意思，师父的话也比寻常少了许多：“师姐，我说过了，不用谢。”

 

母后抬手泡了一壶清茶：“先喝这个吧。我试了试这桃林的花瓣，未曾想竟非幻术所化，是你亲手移来的，便做了几坛桃花酿，只是得过几日才能喝到。”

 

她便看见惊喜之色在师父脸上徐徐绽开，他微微有些激动，冲母后点头笑道：“我也许久没有同师姐对饮了。”

 

接着两人便都无话了，她也不敢多言，一室静寂中听得见烛火噼啪跳跃的声音。

 

师父静坐喝着杯中的茶，他望着母后临窗远眺的身影许久，终于放下茶杯，轻言道：“天色已晚，就不打扰师姐了，明日我抽空仍还来教橙儿。”

 

母后并未多言，只是轻轻点头，将师父送至门口。她便看见他衣诀翩然而去，只似是在不远处的斜坡上驻足停留了片刻，才最终融于远方的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。

 

后来的十几日里，师父便每日都抽空来教她习剑，母后有时在有时不在，只是师父从不过问母后去了哪里。她好奇去问母后，母后也只笑笑叫她不要管。

 

师父来教她时，母后若在，便多如那日一般在一旁安静看着，并不多言，却总会给他们泡上一壶清茶。日落时便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回走，师父便在后面微笑地跟着她们，夕阳将她和母后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，便跟后面他的重叠在一起。

 

无需习剑的时候，灵灵便会来陪她玩，会和她讲妖族里有趣的事情，讲昆仑的美景，带她嬉戏玩水，在桃林里捉迷藏，除了会思念姐妹们，她倒不觉得很孤单，后殿花园里便经常会传来她们欢笑嬉闹的声音。

 

师父仍旧不时将她带到正殿用餐，送给她各种人间的新奇小玩意儿，虽然母后仍旧一次也没去过，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，偶尔她忘了时辰母后来接她时，对着师父也是柔和浅笑的。

 

每次让她带回去的东西里，总会有母后的一份，有时是一只碧玉簪子，有时是一只竹蜻蜓。这些东西甚至在下界都随处可见，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拿来送母后，但是每次母后都珍而重之地收起来，只是她也听得到母后偶尔低低地叹息。

她后来才知晓，那些都是母后和师父在昆仑时的旧物。

 

而母后虽未给师父回礼，却在一日空闲时将她一起叫到师父所居的正殿，抬手施法将师父所居之处重新收拾添置了一番，还问她觉得要加些什么。一番整理后那空寂冰冷的大殿便多了许多生气热闹。

 

师父回来时虽然母后早已离开，只有她和灵灵还因好奇在殿内四处瞧着，她被一把抱起来，看着焕然一新的大殿，她感觉到师父将头深深埋在她颈间，她听见他有些哽咽的声音：“橙儿，谢谢你和师姐，我很高兴你们没有走。”

 

没有了冰冷的天规，没有了种种规矩束缚，没有了那些莫名的困扰担忧，母后与师父也不再争吵，她和母后一直在一起，她可以和师父继续习剑，她见识了下界许多新奇的东西，她认识了新的朋友伙伴。

 

她仿若有种错觉，同母后若是在幽冥这般日子一直待下去也不错，若是姐妹们一起来便好了。

——TBC